第6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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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可真是顾某的荣幸。”顾泗说着怪腔调, 自觉二人距离近得有些过于暧昧,向后退了几步,摆出一副说书先生的做派,以酒具做惊堂木“哐嘡”一声拍向桌面。

  “要说鄙人顾泗,曾经的确入朝为官,只不过当初并不名为顾泗。”他一掀袖袍,缓步踱到床边,重重坐下,倒是有模有样,“家父顾严,曾经在那时皇帝还是太子时护驾随侍,有幸博得皇上青眼,封了个爵,在朝里搞了个闲职享清服。”

  “倘若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是个美差,然而家父老来得子,对那长子颇为宠溺,想着要让他及冠后也博得一官半职,可那长子被惯成了纨绔子弟,只是一个胸无点墨的无能之辈,天天就懂得与京城中的浪荡子斗蛐蛐,成不了大器。”

  “家父不甘心止步于此,便从旁系过继了一个子嗣,择字允孝,我自那时起便成了侯爵府里的二少爷顾允孝,依父命进太学院好生学习着,就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步入仕途。”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家父虽为侯爵,但实权权并无多少,在朝廷仍然是人微言轻,我自小聪颖过人,那时不懂什么叫收敛锋芒,更不懂圆滑处事,在太学院便遭了许多人明里暗里嫉恨,自科举后名列探花,更是引人眼红,坐上辇驾在京城寻游时同窗与我喝彩,我一一当真,不懂分辨人心真假。”

  “我官路通达,很快就入了户部为官,然而在我核对各地知府送上账目时却发现昔日交好的同窗竟贪去了一大笔可怕的数额,我明白这一旦被皇帝发现就是杀头抄家的罪过,但我亦不想就此闭眼放过一切,在闭门沉思半月后我在终究还是上书状告了昔日同窗。”

  “我自始至终也忘不了他被告知秋后问斩的神情,每当午夜梦回时我都可以望见他满面惊悚怨毒,我的确是做到了问心无愧,升了官,但皇帝却因此对我有了诸多猜忌,处处提防于我。”

  “再后来我被人诬告谋逆,府中库内无缘无故多了一大批兵器,皇帝因此判我抄家问斩,家人充作劳役,我此时才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但再后悔也无法改变,家父连夜将我与大哥送出长安,中途大哥弃了我私自离去,我没了盘缠一心求死,却被山匪救下,从此便在一线天这落草为寇。”

  他这般说着,神情连细微的波动也没有,像是已经同旁人说过无数次,连半分应有的苦涩也没有。

  沈长楼说:“如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你还可以回到长安。”

  “你不懂。”顾泗却笑,摇头:“我此番声名狼藉,又成了匪寇,又有什么颜面回到长安见一见被我牵连的父亲。”

  曾经年少轻狂鲜衣怒马,想要一朝看尽长安花。

  如今终究还是深恩负尽,只能孤身一人留守在兰陵,在午夜梦回时枕着昔日官袍梦一梦曾经的盛世长安。

  只不过亲友不再,风光不复。

  他也失去了船桨,到不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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