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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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戏新排,是个两面都不讨好的事。南曲的艺人,觉得这么干是糟蹋东西;皮黄的艺人,觉得这是新瓶装旧酒。反正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得不到什么支持。

  只有杨清菡不以为然。他觉得总归都是戏,怎么唱不是唱呢?唱得好,唱得有人买账,那就是成功的。至于别的,都是无所谓的事。

  有了师父的态度,秦梅香的心意就更坚定了。

  五福班众人虽然心有疑虑,但大家吃这碗饭,敬业的心还是在的。忐忑地准备了几个月,总算是挑了个日子把这出戏上了。

  秦梅香的功夫向来是没话说的。这些年旦角儿戏本来就人气旺,他又歇了这许久,戏迷都盼疯了。是以尽管老戏新唱,仍然有着旺盛的人气。每一场的座儿都是满的。大伙儿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一半儿了。

  另一半儿就不好说了。因为评论界对这出戏的评价是两极分化的。夸得夸上天,骂的则骂得十分尖刻。

  秦梅香自己对流言倒是不甚在意。唱戏唱到他这个份上,要是把外头的话往心里去,千百回也气死了。但也不是全然不听的,有些他觉得有道理,就记下来,预备着往后慢慢改进,力求精益求精。

  史书上的李香君能歌善弹。于是秦梅香在戏里加了一段抱琵琶且歌且行的身段。他本来就善舞,这一段也有舞蹈的成分在,因而十分优美动人。

  许平山把整场戏目不转睛地看完,下了戏却发起了牢骚。直言让秦梅香下次再排新戏,排个大团圆的。绿珠那戏就是个死,桃花扇到最后还是个死。好好的美人,最后都死了,看得怪堵心的。

  秦梅香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呢。自古就有戏谶的说法。演谁是谁,演得太好了,免不了人戏不分,最后戏中的悲剧也落在戏子身上。他自己其实也有些信这个。在这一行久了,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和事。有些事就在那儿,不由得人不信命。

  可反过来想一想,能得戏谶的戏子,无不是顶好的。所谓不疯魔不成活,这是老天爷给的命。这样一想,仿佛又得了一些说不上安慰的安慰。

  与台上的风平浪静相比,台下就显得鸡飞狗跳起来。

  杨清菡过来给徒弟督戏,下了戏三句话不离小玉蓉的底子差。每天在秦梅香耳边喋喋不休。可怜秦梅香听得头大,又不敢不受着,每天被唠叨得头晕眼花。平心而论,小玉蓉的底子再怎么不好,在同龄人里也没有杨清菡口中的那样不像话。然而杨师父的脾气就是这个样子。

  冬天正是练跷功的好时候,冰上若能行动如常,台上也就举重若轻了。可小玉蓉非但不能上冰,连好端端地立砖头都撑不过两柱香。这是下盘功夫不牢靠的缘故。杨清菡提着一根小羊皮鞭子,把小玉蓉撵得满院子跑。秦梅香在一边儿看着,哭笑不得。

  跷功本来是花旦的幼功,小玉蓉自幼学的是青衣,差一些是情有可原的。何翠仙也跷功平平,但并不妨碍他名动九城。只是艺多不压身,多学些,戏路就会宽些。这是杨清菡对小玉蓉寄予了很大期望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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