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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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她该是十分嫌弃人哭。

  我没见师父哭过,阿清死时也没有。

  阿清是在她女儿五岁时被新上任的军老爷抓走的,并烟摊吴一起,说是同从前的清官有牵扯。猪肉贵跺一把菜刀,说能有啥牵扯,烟摊吴大字不识,往日也不过装个烟丝。这叫啥来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火星子燎了烟摊吴。

  权贵的火星子,砸到穷人家,轻易就烧倒了一片。

  阿清是怎样死的,我不晓得,我同师父自河北摸了个金回来,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师父在阿清的宅子前站了整三日,第三日上呕出一口血来,莫了却又笑,说:“死了也好。”

  我怕师父要疯,偷瞧了她七日,她却平淡如初,只是终于开了那壶未送出去的酒。

  再半月后,师父不知哪里探得消息,说阿清家的小姑娘未被带去军府,仿佛是托付给了来走亲戚的三舅,说是回了广东。

  你瞧,傻阿清作了娘,也总有些聪明的本能。

  师父便领着我离了四九城,一路往南去,遍寻未果,待我以为那姑娘没了活路,却在济南的一方老墓里见着了她。

  她仍旧玉雪可爱,灵气逼人,一双眼滴溜溜的,头绳上扎着蝴蝶结。

  师父定定瞧着她,好一会子才问我:“十一,是阿音么?”

  这不是我头一回见着阿音,却是阿音以为头一回见着我,后来才晓得她险些被卖去窑子里,自小颠沛,苦难堆得多,自然不记得四九城送过几回猪肉的我。

  阿音与我,是不同的姑娘,却吃住在了一处。她教我偷采凤仙花,给我染红艳艳的蔻丹,撺掇我留长发梳小辫儿,央着我替她砍柴挑水,还骗我将攒的碎钱给她,说是替我去镇上买上几件好看的新衣裳。

  那衣裳裙摆短至小腿,袖口盖不住手腕,肩线缩得紧紧的,还是阿音最喜爱的桃红色。

  师父总瞧着我和阿音发怔,饮一口酒看看她,再饮一口酒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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