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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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县令一下一下捋着山羊胡,皱眉自语,“叶郎中奉旨办差,事务繁忙,若因一些小事家事分心,误了朝廷的大事,怎生使得?”边说边拿眼角觑着严冰。

  严冰听出他在暗示焦泰一案,却只当不懂,安静垂手侍立。

  曹县令心中来气,觉得这小子下完套挖完坑却开始装缩头乌龟了,把书一合,长篇大论地训话,无非叫他审时度势,严冰赔笑聆听,关键处却不服软。忍得一时,只要案卷进京入了刑部,料想叶墨也鞭长莫及了。

  这一通训诫直到衙役换班,看看天色是打道回府的时辰,叶墨却登门了。

  曹县令急忙整冠相迎,叶墨满面春风缓缓行来,严冰偷眼旁观,虽然在某些事上他没有经验,都能看出钦差是过于“春风”了些。

  官场讲究四平八稳,非是紧急,没有向晚商谈正事的,但叶墨偏偏谈的就是最正经的公务。他将督造贡瓷的文书图册交予曹县令,公事公办地传达了朝廷的敕令,说:“太后是最讲究皇家颜面的,办得好,曹公平步青云也未可知,但若失了面子——”

  他眼风一扫,曹县令顿觉最后那拖长的尾音像钢锯一般锯过他的脖颈。

  叶墨呵呵一笑,“——你丢的可就不仅仅是面子了。”

  曹县令慌忙将烫手的文书图册塞给严冰,“严主簿,叶郎中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太后的差事切切不可掉以轻心。”四两拨千斤便把这副重担卸给严冰了。

  严冰淡然应诺,从容告退。出门时察觉叶墨的视线追着他,似乎正中下怀又颇有兴味。

  那种感觉……十分怪异,并不像单单只为焦泰一事。严冰慢慢地向外走,渐渐回味出,叶墨的眼神,像是豺狼剿杀猎物前的戏弄。

  屋中,叶墨垂了眼皮,极斯文地啜一口茶,不咸不淡地说:“曹公很擅长打太极啊。”

  曹县令忙忙解释,“为太后做事,下官敢不鞠躬尽瘁,只不过瓷务一向是督陶署办理,为求尽善尽美,下官情愿屈身佐之,还望叶郎中美言一二。”六品的官说大不大,但钦差可是能直达圣听的,不夸张地说,生杀予夺都是这位小爷一句话的事,哪敢不小心伺候。

  叶墨淡淡扫他一眼,“本官深知,身在官场常常身不由己,但亡羊补牢,总胜过见棺落泪,你说是吗?曹公是聪明人,莫要把‘屈身佐之’做成‘为虎成伥’啊。”说罢拂袖而去。

  曹县令越想越觉心惊肉跳,暗忖:他口中的“虎”莫非指的是严冰或霍记?不由抹一把冷汗,立刻写信一封,唤来驿马,“八百里加急,明日务必送至太守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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