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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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鄎想起大冬天四哥跪在养心殿外,求请父皇把锦秀从受伤的自己身边调离,便默道:“……康妃也要好好的。”

  锦秀抿了唇:“有九爷的这片心,康妃会的。”笑眸里溢闪着怜与哀瑟,见皇帝转头看来,便牵起楚鄎走过去。

  楚昂对楚鄎道:“我儿左目渐已恢复,功课亦刻苦勤学,这安神明目的睡枕便赐予你吧。你四哥如今在禁宫中静修悔过,终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也当学着原谅他。”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从不敢计四哥之过。”楚鄎便双膝拜伏于地,长长的施了个大礼。

  戌时末了的光景,宫门早已经上钥。出日精门一路空旷无人,唯苍穹上空寂寥月光普照。

  楚鄎一手抱着枕头,三步两步走下台阶。那崇楼在暗影下幽幽蒙蒙,又叫他想起当日被马尾巴扫伤后,锦秀给他上药的场景。咸涩的药汁儿融进眼白,痛是能一瞬间穿透他四岁的骨髓子里头。他转头一看,又好像看到自己像琉璃渣一样昏糊的眼珠。

  楚鄎便漠然顿住,对身后的太监道:“你把这枕头拿着,找个我看不见的地儿藏起来,我渗得慌。”

  八岁男孩儿的嗓音隐抑着,跟班太监顺达听得愣了一下,连忙应一声:“是,殿下。”

  楚鄎便把枕子往后一甩,蹙着忧伤的眉头走了。

  乾清宫里空静下来,锦秀在后头沐浴完,挂着一袭薄娟纱的水红衫裙撩帘慢步。

  入夜已深,皇帝还在案座上批阅奏折,她轻轻地走过去,用温软的手指在他清宽的肩头上按捏。那轻重缓急,悠悠慢慢地渗入心骨,是叫楚昂深感舒适的。

  锦秀察觉他的反应,便俯下腰肢:“皇上坐在这一晚上,都没动弹过一下,仔细久坐伤身了。”

  楚昂向后抚住她的指尖,俊朗眉宇掩几许愁绪:“两广沿海与倭寇战事紧促,水军造船须得国库开支一笔款项,今岁江南织造受困,总是靠冯琛那边的煤矿到底是捉襟见肘。下个月皇后忌日,朕也打算郑重办一场,先头用于修陵园的银子怕是暂时要挪去这二处了。只白莲教这一桩事,到底叫朕头疼。”

  这些年他已习惯把朝政琐碎诉与锦秀,晓得她出身低微,也说不出个甚么所以然,只不过是这后宫离了孙皇后,已无人可叫他心无旁骛地敞开心扉。然而锦秀却也总能够润物细无声的,用一些平俗的民间比方,把一些难拗的道理自然地讲开,楚昂便也每每不经意地听进去心里。

  大奕王朝二百年历史,近几朝的皇帝们都有个通病,不信任兄弟,不信任后宫,亦不信任膝下子嗣。宁可把政务交给太监去打理,也鲜少叫兄弟或者皇子出京办差。楚昂初继位时原还对宦官们刻意远离,这十多年来,因着戚世忠每件差事得办得完美无缺,倒是渐渐地越来越对阉党倚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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