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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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里仆从尚还寻得不多,当日一场乔迁宴令本就匮乏的人手忙得愈是焦头烂额,府门新匾下来来往往无数人,在帖的、不在帖的皆顶着烈日纷纷前来凑这热闹,生怕巴结不上。李清珏不计前嫌,毋论来者为谁一律笑脸相迎,听众人口中道尽吉利话,对这府邸啧啧称叹,好似从前当真未曾见过般。

  暑气炙人,兄嫂帮着凉了数坛好酒宴客消暑,李清珏说不得酒量好或不好,只是当日不怎么停过杯,直至日落客散,仍将杯盏捏在指间,面上红晕浅浅,不知是醉的还是热的。

  李瑞宁担忧了大半日,上前扶他,与他微一踉跄,好容易稳稳夺过瓷杯搁下,扶他往寝院回去。李清珏尚还能好生行着脚下步子,只将身稍稍偎着他,行不一会儿扯他驻足,指向另一侧道:“瑞宁……随叔爹去去那处罢。”

  李瑞宁不明何意,只管颔首依他,循他心意一路行往偏僻处,愈远愈觉清净,片刻后随他迈入一方庭院,院里一幢独屋带锁,莫名生出几分忌讳。

  夕阳忽地敛尽余晖,李瑞宁虚眸前望,觉掌心一凉,敛首垂眸,竟是一枚铜钥。

  李清珏目视前方,声轻如夏夜晚风:“去,拜先祖。”

  李瑞宁周身一震。

  手中钥顿有千钧重,他动身向前,步渐疾,开锁推开旧门,入眼之景晦暗朦胧,然不知缘何能教他看得真真切切——是何家那染过血色的座座牌位,肃立眼前,与他十余年来初相照面。

  李瑞宁心下所有难言半字,上前数步弯膝跪下,深深叩下三记头,其声闷响,仿佛穿透年月轮回,穿至多少年前仍自荣华的何家。

  而这闷响中,李清珏久立院中不敢入。

  如今终将侄儿带到至亲灵前,他却觉满心是愧。

  他愧幼时常离身旁未将瑞宁爱怜更甚,愧何家血仇此生难得尽报,愧身负护储之志,守得太子登基称帝,可……终究没能护得两身清白。

  他要如何向父亲道出顶头的这一“佞”字,如何让父亲看清看透他与平怀瑱之间的君臣不伦。

  李清珏步步往后,渐退至院中树旁,背倚阴湿树干,越发头晕目眩,缓缓地滑坐合眸……

  再醒来,已是更深露重时,李清珏身在寝房,榻畔有人凝眉担忧地候了多时,手中湿帕为他拭了多遍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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