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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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拔牙很贵,拔一颗牙,要一个月的打工钱。秦怡在来伦敦的第二年长了智齿,可是一直没去拔。她忍着疼,在嘴巴里塞花椒,敷冰块,打碎一支杜冷丁针水含着,什么办法都用尽了,终于没法再拖了。她蜷缩在医院掉了漆的绿色长条椅上,医生带着白纱口罩,来往的各国妇女神色黯淡。

  秦怡在等待排号的时候望向窗外。小窗外只有空荡荡的一条枯枝和伦敦永无晴日的灰色天空。

  秦怡在这一瞬间崩溃,失声痛哭,这一千多个日夜永远的白水煮面条,15瓦的灯,经自己手的几万罐饮料和饭团,货架,黑呢子大衣。她使劲哭泣,大声地,听到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冲出来,像一条愤怒呜咽的火龙,三年来隐忍的所有情绪都爆发出来,直到护士请他离开,说,对不起,小姐你失态了。

  伦敦,一直都是一个有教养的城市,容不得一个颓然潦倒的中国女孩当众哭泣。

  秦怡在离开医院出门的时候,没有忘记要回10USD的挂号费。

  这个时候的秦怡,和走在伦敦穷人区的任何一个人一样,只是一个落魄的中国女孩。没有人注意她散乱不经打理的头发下精致的五官和裹在肮脏呢子大衣里窈窕高挑的身段。

  更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女孩曾经是众人捧在手中的雪水,娇艳如花的省委副书记家的大小姐。

  第12章 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1)

  年少时人们总是非得激昂万丈地把自己的身心一次次地掏空,总觉得要不是这么抽干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对不起爱情这两个字。

  苏安安其实有很多独自的习惯。从自己身上她明白了永远不要从外在去揣测一个人,人们的心智在面对内心的时候总是出奇地泱泱自得并且愚不可及。

  比如她习惯性地在半夜起床,凌晨3点或者4点。那个时候的大学校园空无一人,夏天的时候夜风冰凉彻骨髓,而冬天的时候路灯在光秃秃的树枝丫上投射惨淡白光,寂寥而空静。苏安安像夜游神一样游走在黑暗中,她站在路灯底下,灯上聚集着飞蛾和细小的蚊虫在飞旋,安安闭上眼睛,抬头盯着灯,看到刺眼的光点周围舞动着纷乱黑色的蚊虫,他们都以一种奋不顾身的姿态撞向光明,安安在那一瞬间觉得时间回旋,洪荒凝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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