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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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拍花子消息特别灵通,巴巴守在妓院后门,孩子一出来立刻抱走卖了。说是送人,其实是卖到了别处。”产婆说,“至于卖给了谁,就算找到拍花子,他也记不住哩。”

  另一个产婆接口道:“只记得是男孩,身上也没个胎记,找不回来了。”

  “剩下那个呢?”迟夜白便把那一位放在一旁,接着询问另一个孩子的事情,“沛沛为何自缢而死?她死后那孩子去了哪里?”

  “沛沛是病得受不了了才死的。”产婆低声道,声音中很有些凄然,“生了孩子之后她价钱就跌了,芙蓉院那妈妈又说她生产期间费了许多钱少接了许多客人,身子还未好利索就催着她接客。一来二去的,落下了一些摆不脱的毛病。”

  沛沛死时骨瘦如柴,已被老鸨赶到后院柴房中呆着。那瘦小的孩子一直跟在她身旁,不善言语,只习惯怯怯抓着自己母亲的衣袖。

  金烟池接待的是三教九流的客人,有挥金如土者,自然也有穷困者。每个青楼都在后院筑着一排柴房,柴房中有时放着杂物,有时就住着如沛沛这种没办法再卖出好价钱的姑娘。价钱虽然不好,但人是能用的——没什么财物的男人慷慨掏出十几二十文钱,就能掀开帘子钻进柴房。沛沛在柴房住了一年多,受尽煎熬,日夜痛哭。她已经没了吃药的必要,看着自己一日日衰弱下去,终于还是穿上最好看的衣服鞋袜,自己了断了。

  “沛沛接客的时候那孩子就在外面院子里玩儿。可有些客人怪得很,就喜欢拎那孩子进房让他看着。但花了钱就是大爷,谁能说句不呢?”产婆小声说,“沛沛自缢之后就是那孩子发现的,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劲站在院子里哭,哎呀好可怜呐。”

  但产婆却也不清楚那个孩子现在去了哪里,只知道芙蓉院的妈妈也把他卖了。但那老鸨早已过世,怎么都问不到详情了。

  司马凤与迟夜白离开金烟池,一齐默默地走着。

  “沛沛虽然卖身给芙蓉院了,但她的生死在户籍处还有记载,可偏偏就漏了她儿子。”迟夜白拧着眉头,“我再去户籍处查查吧,或许有些卷籍我当时没看到,记不下来。”

  他昨夜耗了太多精力,睡得也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一直听到司马凤在院子里练剑。虽知道他是想陪着自己,但练剑的声音对迟夜白来说着实很吵。可他最终也没制止司马凤,只迷迷糊糊地睡到了清晨。此时两人走在日光里,司马凤看到他脸色有些苍白,便捏捏他的手。

  “不要着急,甘乐意在验尸,能找出些线索来的。你回家歇歇吧。”

  “歇不下。”迟夜白说。

  他真正睡不安稳的原因是,一旦沉入梦中便会立刻回到那间没有边际的黑房子里。黑房子里没有手持莲花灯的司马凤了,只有角落处越来越浓厚的黑色人影,无声无息地张开手朝他扑过来。

  他按了按鼻梁,心中又烦躁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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