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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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寄缓缓说:“别白费力了。后门我已经叫人闩上了,这里的每一扇窗户,也都由我的人把持着。大家听着,我数十个数,里头的侍卫们把长矛和长槊丢下,自己抱头膝行出来,都能活——也犯不着为这样的昏君送命。但要是谁不听我的话……”他眼风一扫,他的那些武将们,早就训练有素的,齐刷刷打开荷囊,取出火石火镰,还有浸透了松明和火油的丝绵絮。打火点燃丝绵都是片刻的功夫——也就是说,他们只要片刻,就能让整座后殿燃烧起来,成为地狱!

  堵在门口的杨寄拿着峨眉刺,摆好了架势,开始慢悠悠地数数:“一……”

  屏风后很快传出了金属的武器被放下的声音,然后屏风被推倒了,衣冠楚楚的虎贲侍卫,双膝着地,双手抱头,驯服地以膝盖为足,走了出来。

  杨寄温语道:“兄弟们辛苦了。还要再辛苦一下。”眼色一使,他身边的人手脚麻利地一个一个揪下侍卫的汗巾,把他们的双手牢牢绑在背后,拉到了一旁的栏杆边捆成一串。

  处置完了,杨寄把目光又投向殿里目瞪口呆的两个人。皇甫衮冷汗涔涔,好半天才颤抖着说出话来:“杨寄,你想弑君么?”

  杨寄弛然一笑:“不想,弑君的名声太差,这个黑锅我不想背。”

  可还没等皇甫衮松口气,他又说:“但是,你和建德王,只能活着出来一个。你们俩自己决定吧。”吩咐道:“关门,关窗,让他们自己商量。”

  叔侄俩听着门窗被“砰砰”关上的动静,只觉得像一道道炸雷在耳畔响起,背上早已经湿了,人也僵硬、冰冷、动弹不得。皇甫道知到底多几岁年纪,比皇甫衮先解开冻结的状态,他的脸颊肌肉紧绷,铁青的脸上露出一勾苦笑:“陛下,你输得竟这样惨!还带累了我!”

  皇甫衮退了半步,喃喃道:“毕竟……我是君!”

  “君?”皇甫道知挑眉冷笑道,“如今你连汉献帝都不如吧?”

  图穷匕首见的时候,别指望两句“君臣大义”能叫人送死卖命。皇甫衮默然不语,突然抓起御案上沉重的金执壶,狠狠向皇甫道知的头上砸过来。皇甫道知猛地一让,金执壶砸到肩膀,他痛得一咧嘴,但随即又笑了:“好!陛下是你先动的手。君不君,臣何臣?”

  他好歹曾经带领大军打进建邺,和这个养在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帝比还是要强一点。皇甫道知一箭步蹿上去,狠狠给了皇甫衮一拳头。

  皇帝陛下被打得惨叫一声,护住了脑袋,又是蹬又是踢。皇甫道知红了眼睛一般,雨点似的拳头直往他脸上、太阳穴上招呼,下手越来越重。皇甫衮被打得无力反抗,哀嚎了一阵不由求饶:“叔父!摄政王!饶我一命吧!”

  皇甫道知“咯咯”地疯笑了一回:“陛下,我饶你,你饶我么?他们饶我么?我们,只能出去一个啊!”他指了指外头,杨寄的人大约正在听壁角看好戏呢。骨肉相残,其实也没啥过不去的坎儿。皇甫道知忖度着,愈发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打人他有的是经验。但是靠拳脚活活打死一个人,也不是太容易。皇甫衮年纪轻,拳脚能耐虽不咋地,胜在身体灵活,又吃得住打。皇甫道知自己也疲乏,看到手上全是鲜血,指关节已经青了一片,停下来就疼得钻心,随手在衣襟上擦了一把。他摸到了插在后腰上的那杆鞭子——打马的鞭子,上朝是不收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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